【胜出】爆豪家今日的饭
神仙大大写神仙文
*又名：花间提壶久大厨
*没啥剧情
*祝阅读愉快
爆豪家今日的饭
他们说他讲话不留情面，他们说他脾气火爆易怒难缠，他们说他标准苛刻非常难搞。
绿谷有些不安地拽了下袖子，抬起头看向那扇紧闭的大门。今日阳光灿烂，整座城市都是亮堂堂的，按理说是个轻松好天气，但是绿谷从走进这栋建筑起便开始住不住地紧张。咔嚓一声响，那门开了，西装革履的秘书脚步匆匆地走出来，绿谷连忙上前一步，忐忑地问：
“他说什么了？”
“爆豪先生说羊腿肉太柴，吃起来跟生啃树枝一样。苹果挞糖分太高，跟直接喝糖浆没有任何区别。”
“啊……”听到由秘书转述的评价，绿谷微微皱起眉头。为了今天的面试，他特意下了苦工，食材是买最好的，整个烹饪的过程也非常严格。料理学校毕业后他已经摸爬滚打了许多年，期间获得了美食圈里的一些荣誉和肯定，突然一下听到这样的评价，不免有些沮丧。
他非常诚恳地道歉：“抱歉，是我没做好，给您添麻烦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去把厨房收拾一下，感谢您给我这个机会。”
既然都这么说了，爆豪胜己的私人厨师这份工作他肯定是没戏了。
绿谷正打算来个礼貌的退场，突然被秘书一下抓住了胳膊。对方有些激动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已经做得非常好了。”
“谢谢您的安慰——”
“不是，你不明白。”秘书似乎已经快被给爆豪胜己挑私厨这件事折磨疯了，蓄了一肚子的苦水倒不出来，说话的时候脸部肌肉都在一个劲地抖，“这周我们面试五个私厨了，要不是名牌学院的高材生，要不就是圈子里的红人，就昨天来的那个，那个法日混血美女做了顿标准的法餐，结果他说吃起来就像粪便，还是最新鲜的那一种。”
绿谷：“……”所以相较之下他这算被夸赞了？
“所以，”秘书目光如炬地盯着绿谷半是无奈半是茫然的面孔，“你肯定会被录用的！”
还没等绿谷说些什么，那门再次咔嚓一响，这次的动静可比秘书出场时大得多。绿谷先是看见两个西装男小步快走地跑了出来，后面一下子涌出四五个年龄外貌都不相同的男人，都是清一色的精英打扮。
绿谷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到中间那个头最高的金发男人身上，直鼻棱唇，宽肩长腿。他步伐最快，像破风的刀直往前劈。身边围着他的那些人，多多少少有一点慌张跟随的意思。绿谷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给这群人腾地方，却不小心和金发男人对上了视线。
暗红色的眼珠，眼尾上扬，眼皮有道很深的褶皱，就这么不带情绪地看着别人，都让人忍不住心有戚戚。
靠，好帅一男的。绿谷在心里感慨。
秘书追上去似乎说了句什么，男人的步伐猛地停了，跟超跑倒车似的，一下子就到了绿谷跟前。
“刚刚那干树枝和小儿糖浆是你做的？”
男人从上往下审视着绿谷，表情和语气都特别不客气，不过他身上这套崭新昂贵的西装还有那金光闪闪的袖扣都在提醒绿谷此人讲话从不需要顾虑客气与否。虽然他很想纠正男人自己做的那是澳洲小羊腿还有葡萄苹果挞，但还是冲他点了点头。
“嗯，是我做的。”
大佬没移驾，其他的人哪儿好意思走，都陪着他站着。绿谷被五六个西装男团团围住，还得跟其中看起来最不好惹的那个对视，乍一看跟拍黑帮电影似的。
在有些局促的心跳声里，绿谷听见站在落针可闻的走廊里的男人对他说：
“明天，老子要你准时出现在这里。”
被闹钟吵醒后，还穿着睡衣的绿谷第一反应是往阳台上跑。那一排罗勒绿得正漂亮，叶片大而饱满，上头还留着几滴露水，在清晨的阳光中闪烁着点点亮光。绿谷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笑了笑，抱了盆长势最好的回到室内。
快速地洗漱完毕，绿谷拴好钥匙，拿了公交卡，抱着那盆罗勒出了门。门板后的日历晃了晃，今天的那格被重点圈了出来，旁边写着绿谷字体幼稚的批注——
上岗第一天。
他入职的那家企业，据说在新能源领域名气很盛，子公司的电子产品也卖得不错，很受年轻人的追捧。这些绿谷也是在新闻上看的，包括企业目前实际上的当家人爆豪胜己，他也是为了顺利通过面试才去紧急补课。
据说这人天分极高，人生之路大杀四方所向披靡，当然也有缺点，比如强悍霸道，脾气差，嘴巴臭，结仇的速度快到可以申请世界纪录。同行对他颇有微词，连绿谷这一临时抱佛脚的小厨师都感觉出来了，但是颇有微词也没用，不管你躲被窝里怎么骂他，一早起来发现自己还是被这人狠狠踩在脚下碾压。
都说人的心脏一般只有自己的拳头大小，能够装下的东西其实不多，绿谷满心想着的是做好菜和做出更好的菜两件事，所以从走进爆豪家公司大门的时候他便对自己说，现在开始记住两件事便好。
第一件，不和这个人计较。
第二件，不能让这人看出来自己故意没跟他计较。
绿谷抱着罗勒走进电梯间，正好是上班时间，里头挤满了白领。他小心翼翼地往里挪，侧过肩膀，仔细护着怀里那盆绿植。
他的工作是给爆豪做饭，早餐是不用的，主要负责午餐与晚餐。公司里有共用厨房，也有私人的，最大那间是爆豪的专属，昨天爆豪下达了“你必须来这里”的命令后便抛了把钥匙过来，做出抛物动作时爆豪没回头，那气势非酷炫总裁不能有。
绿谷回忆着回忆着就有点想笑，电梯到三层时停了停，也不知道外面站着谁，电梯内刹那间鸦雀无声，一转眼，几乎个个都拎着皮包边鞠躬边往外跑。绿谷还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没出来，等到外面的人大步进来了，电梯门叮的一声关紧，他才匆匆回神。
视线飘过去便再也挪不动了。那斜着眼睛看他的男人就是爆豪胜己。
爆豪挺不爽地盯着他看，绿谷反省了下，补救似的喊了一声：
“总裁早上好。”
爆豪：“……”
虽然目前他只算暂代他爸妈管理业务，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总裁”，但是爆豪看绿谷一脸诚挚的表情还算受用地哼了一声。他的目光从那张有些白痴的脸上挪到对方怀里那盆鲜翠欲滴的绿植，皱了皱眉。
“公司员工不准自带植物宠物到公司里养，丢了。”
绿谷一愣，赶紧解释：“不是，这是午餐的食材。”
“……你打算让老子吃草？”
“不是不是，是用来做酱的，总裁您相信我，很好吃。”绿谷甚至点了点头，像是要强调自己说的都是真的一样，“我说的都是真的，真的很好吃。”
眼前这家伙长得跟兔子一样，眼睛也像兔子，又圆又蠢，怀里还抱着一盆草。爆豪嫌弃地撇了撇嘴，他烦躁地想，自己是有病才想和兔子说话，难吃的话到时候直接把这家伙扫地出门不就行了。
他没再同绿谷多费口舌，楼层到了抬腿便朝外走，留下身后绿谷毫无芥蒂的一声“总裁再见”。
爆豪家今日的饭，青酱意大利面。
咔嚓咔嚓的清脆响声中，绿谷把盆里的罗勒叶一片片折下来。手指拢着的叶片闪着亮眼的翠绿，窗外的光线漏进来，在上头照射出耀目的光斑，他觉得自己似乎正握着一整个青葱热烈的夏天。
用刀尖挑开轻轻裹住白蒜的那头尾泛些浅紫色的脆膜，蒜切好后放进滚沸的水中，两分钟后再捞出来，绿谷又挑了块足量的帕尔马干酪开始准备干酪粉。他的手法灵巧迅捷，无数松软的粉末从指缝飞出来，纷纷扬扬地飘进碗中，像是在下一场牛奶面包细屑般的初雪。
用这些做酱还是单调了一些，绿谷开小平底锅，撒了把松子进去，等到松子的表衣透出一些焦黄色便关了火。他耐心地捣烂罗勒叶，一点点将其他食材加进去。捣酱的过程乏味漫长，绿谷却很安心，他听见碗底清脆的响声逐渐变得缓慢而稠腻，带了些甜味的清香慢慢涌了上来，没管额头渗出的汗珠，只管笑，拿了罐子和橄榄油封好了酱。
希望他觉得好吃。
一上午的时间几乎都耗在了新品研发会上，子公司的项目研究组带了崭新的企划书给爆豪和其他几位董事作报告，小年轻有创意但太冒进，一场会下来新旧两派光顾着吵架了，爆豪头都要炸了，脸色特别难看。
午餐时间一到，他手下的职员跟逃难似的，手挽手埋头往电梯口冲，生怕自己被小总裁溅一身血。秘书壮着胆子靠近一脸不爽地靠在椅背上的爆豪，问：“爆豪先生要不要先吃饭？”
餐盘搁在拖车上，咕噜一声滑到爆豪面前。他沉着一张脸掀开盖子一看，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苍蝇。
“……怎么这么绿？他什么意思？”
绿谷被传话跑到爆豪面前的时候，心里还是很懵逼的。他一来就看见金发男人单手撑着下巴颌坐在桌前，另一只手拿着叉子不耐烦地敲了两下盘子，盘子装的青酱意面丝毫未动。
“为什么这玩意这么绿？”爆豪一脸不爽地质问绿谷。
“……啊？”绿谷从没想过爆豪会问他这样的问题，“因为是……青酱，所以是绿的。”
“废话，老子当然知道，搞这么绿谁他妈要吃啊？”
绿谷明白过来了，原来小总裁是不喜欢这颜色。他腹诽“绿点儿怎么了又不是帽子绿色多环保啊”，脸上却扬起淡淡的笑，耐心地对爆豪解释：“封酱的时间不太长，所以颜色没有那么深，风味也多一些，爆豪先生可以试一下，可以提神醒脑，消火静心。”
爆豪不动声色地盯着绿谷的那张脸看，娃娃脸在爆豪的认知里跟帅搭不上边，但笑起来的时候却让他的心头闪过一抹异样的感觉。他皱紧眉头，握着叉子卷了圈面往嘴里送，吃之前威胁似的对绿谷说：“恶心到老子的话下午你就可以滚了。”
绿谷完全没听爆豪在说些什么，满心想着你快吃啊再不吃面就要软了。爆豪终于不负众望地吃了一口，嚼了两下，但什么也没说，绿谷一双大眼睛紧紧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忍不住追问：“好吃吗？”
爆豪瞪他一眼，叉子慢慢落进盘子里，尖头戳到微微杏黄的面条上，又卷了一圈。
酱是咸香味的，开胃，但很清爽，松子调味得很好，让菜酱常有的涩味消下去不少。爆豪撇了撇嘴，对绿谷说：“颜色太恶心了。”
他说颜色恶心，没说味道恶心，绿谷自动把这句话换成“味道不错”的意思，唇边的笑意猛地扩大几分。爆豪抬起脸，看见落地窗外透进来的日光在绿谷的笑脸跳跃，对方像是好愿得偿般对他说谢谢。
“所以小久君在给那爱发脾气的小总裁做饭？”
丽日从货架后探出半个头，好奇地望着蹲在架子前挑巧克力的绿谷。绿谷拿了一块，和手头的吉士粉一起结了账。他说：“目前来说是他的私厨，能干多久我不知道，不过我会尽力做好每顿饭的。”
“他肯定舍不得小久君走啦，说不定还会留你做一辈子饭。”
“欸？”
“看。”丽日把绿谷框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全麦饼干，吉利粉，牛乳，鲜奶油，巧克力还有黄油，她俏皮地笑起来：“纳奈莫条欸——你说谁能顶住这种甜啊？”
绿谷觉得爆豪很像一种在地球上已经灭绝的动物，他是说，喷火龙什么的。
这条盘踞在公司王座上的黄毛喷火龙，脾气大不说，还喜欢找人面对面喷火，就是喜欢吓唬你。新产品的研发先卡在企划阶段，正是最麻烦的时候，绿谷每天都能听见爆豪办公室惊天动地的动静，不是吼着这个就是骂那个，他想，这人嗓子还挺好，连发好几天的火还是声音洪亮气势如牛。
让人心情变好在吃上有两种方法，要么吃茶要么吃糖。绿谷想了下给爆豪送茶也不现实，干脆还是喂糖好了。
小孩儿嘛，吃糖高兴。
绿谷拆了一袋口感扎实的全麦饼干，放进保鲜膜里磨成碎末，再倒进搅拌碗里。可可粉和椰丝，土黄色加上奶白色，乍一看跟太极八卦图似的。绿谷拿把小铲子，一边淋已经融化了的黄油一边搅拌，搅好的这一碗东西像是后院挖出来的土。
在模具里抹好了一层，绿谷笑着自言自语道：“没事，很快就变得很好看了。”
白牛乳，白色鲜奶油，白砂糖，打了点泡加上白色吉士粉，顿时，厨房里每一处都飘满了香香甜甜的奶香味。搅拌是很可爱的一件事，绿谷耐心地搅出一碗蛋黄酱似的软膏，耐心地抹在刚刚那层“土”上。
他想了想，觉得应该还不够甜，于是水浴加热了从丽日那买回来的一板巧克力，做了一层热巧克力酱抹了上去。
冷藏两小时，用刀等分切好，纳奈莫条便做好了。
甜点是下午茶的时间送到爆豪办公室去的，小总裁没叫他过去挨训，休息结束后又接着是几场会。晚饭之前秘书告知绿谷，说爆豪今晚要去外边吃饭，不用他留在这里准备晚餐了。绿谷一边解围裙一边问：
“爆豪先生下午有说些什么吗？就是下午茶的点心，他觉得好不好吃？”
“好不好吃我是不知道。”秘书想了想，把从办公室收回来的餐具搁在桌子上，“但我觉得这勺子舔得挺干净的。”
绿谷笑笑，和秘书告了别便往电梯方向走。他算是公司比较特殊的员工，每天要带的东西很多，所以干脆背了个书包来，站在一群西装革履的白领中间像是一个稚气未脱的高中生。
他想着今晚可以看的电视节目，冰箱里储存的零食，明天要准备的食材，想着想着就笑了一起来。电梯门一开，仰起脸，那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他没想到自己能在电梯里遇见爆豪。
又是和之前差不多的场景，电梯里只有爆豪和绿谷两个人。绿谷规规矩矩地抓着书包带站在按键边，爆豪则手插裤袋倚着墙角。绿谷无意间看见爆豪拎了个纸袋，里面装着一个透明的塑料盒，东西好像是软软的，黑色和酱黄色交杂……
“那个，爆豪先生？”
爆豪瞥他一眼，表情是被打扰了的不耐烦，这些天绿谷也看习惯了，他问：“下午的点心好吃吗？”
回答当然是斩钉截铁的。
“难吃。”
嗯，难吃还给自己打包了一份带回去。
绿谷觉得这家小总裁有点口嫌体正直，但他没提，也没戳穿爆豪拎着的这一袋子东西就是自己做的纳奈莫条。他说：“我还会做戚风蛋糕，白芝士蛋糕卷，还有蜜瓜慕斯，还有……”
“吵死了。”爆豪语气不悦地打断绿谷的话。
“我是想问——”绿谷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想笑，他认认真真地看着爆豪，“你明天想吃什么？我会做的，我都做给你吃。”
爆豪垂下眼睫，瞳色深邃，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突然哼了一下：“你好好闻下你身上那味儿。”
做厨师的难免会沾上厨房的味道，绿谷有些尴尬地赶紧闻了闻袖口，闻不出来特别怪异的气味，他正想解释，看见爆豪翘了下唇角，笑容是有些恶劣的那种。
“下午那黑不拉几的东西太甜了，你是放了多少糖进去，想要老子得糖尿病？”
这么甜你不也打包带回家了么，可见也不是不喜欢。
绿谷客气地笑着说：“我明天一定注意。”
当然，心里想着的却是——那太好了，以后我就只给你掰半板巧克力，剩下半板我就自己吃了。
绿谷和爆豪的交流极其有限，仅仅在“想吃什么”“好吃吗”和“还想吃什么”这几个问题上打转，除此之外也没聊过天，连彼此的电话号码也没有。所以周日的一早，正窝在被子里打瞌睡的绿谷被焦急的电话铃声吵醒的时候，整个人都处于一头雾水的状态。
“喂，您好，我上周买过爱心饼干了，也不订牛奶，祝您周末愉快……”
说着他抱着手机就往柔软的被子里栽，下一秒被耳畔炸开的爆豪的吼声吓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什么牛奶？什么饼干？”电话那端的男人暴跳如雷，“飞机都要起飞了，你他妈人在哪里？”
“飞、飞机？”绿谷迷迷糊糊往自己卧室的窗户看，外头天高云淡，人间祥和美满，“我没看到飞机啊……”
“……你不在机场你到哪儿看飞机？”爆豪觉得自己能被这个厨子活活气死，想把他扔进油锅里爆炒算了，“你不会告诉我你还在你家吧？”
绿谷想问不然呢，但他怕把爆豪气死了，所以就没敢问。
“……给你五分钟时间下楼，司机去接你。”爆豪深呼吸了一次，咬牙切齿道：“要是因为你耽误老子去巴黎的航班，你他妈就是做十个戚风蛋糕也救不了你！”
电话被暴躁地挂断了。绿谷想，原来做十个戚风蛋糕也算挽救危局的条件啊。他一边穿裤子一边往厨房冲，从电冰箱里哐当哐当抱出一堆蛋糕点心。
他不仅带了十个戚风蛋糕，还带了两个焦糖苹果挞还有四个白玉卷，顺便还有三大板巧克力。绿谷听见楼下的鸣笛声，背起沉甸甸的书包往楼下跑，想着这下自己的命应该能被救下了。
爆豪去巴黎是参加新品发布会，计划行程是两天前定下的，两人的沟通错误主要体现在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在去不去巴黎这件事上，爆豪觉得绿谷肯定要跟自己一起去，而绿谷觉得自己完全没必要跟爆豪一起去。
“你是老子的私厨，你他妈到底懂不懂？”飞机上，爆豪冷着脸训人，“你不去巴黎老子吃什么？”
巴黎，美食之都，绿谷想巴黎的大厨加起来估计都可以垒个埃菲尔铁塔高，谁不能给你做顿饭。
绿谷小心回避着爆豪怒气冲冲的脸，小声说：“也没跟我说要带我去……”
“老子他妈没说吗？”爆豪瞪着他，一脸又要发作的样子。
看小总裁气成这样，绿谷仔细回忆了一下，爆豪好像是提到去巴黎的事。他们在茶水间碰见，爆豪只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是“我要去巴黎了”，第二句是“法餐真他妈难吃”。
一般人能猜到这两句加在一起是“你要和我去巴黎”的意思吗？绿谷默默腹诽。
爆豪还在那儿训他，绿谷一边听一边点头，然后拉开自己的背包拉链，掏出一盒白白嫩嫩的白玉卷，一脸期待地望着他：“吃吗？”
爆豪：“……”
他们向空乘要了套餐具，把绿谷做的白玉卷吃完了。当然是爆豪吃，绿谷看着。他带来的那一包点心就都是在东京飞往巴黎的航班上这么解决的。
出了戴高乐机场，绿谷才猛地发现自己还有点路痴体质。之前还在料理学院念书时，他到巴黎做过交换生，只是当时一心一意扑在甜点制作课程上，对这座城市的其他方面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绿谷背着背包，紧紧地跟在爆豪身后，爆豪很快就发现了这点，嘲笑之余还带点威胁的意思：“你不跟紧点当心老子把你丢大街上。”
前排开车的司机“……”了一阵子，之前没感觉他家小总裁那么喜欢捉弄人啊。他看了眼后视镜里爆豪那微微得意的笑容，自觉地闭紧嘴巴，发动了汽车。
佛曰，不可说。
一行人先去酒店倒时差，车子驶过街角的时候，趴在窗口观赏街景的绿谷突然挺直了背。他的目光牢牢钉在街边那间复古情调极浓的甜品店上，忽然转身面向爆豪，一脸严肃道：
“Michalak。”
“……哈？”
“他家的甜品特别好吃！”绿谷的两眼闪闪发光，“你想吃么？还有可颂和手冲咖啡，我买给你？”
爆豪：“……”这个人怎么光想着吃？
绿谷领了“圣旨”去给公司的团队买可颂，手冲咖啡拿不下，好在入住的酒店也有。他抱着两个大纸袋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给每个人分了可颂。爆豪当然也有，他咬了一口，皱了下眉头：“你会做这个么？”
“这家店应该挺地道的，据说是百年老店了。”绿谷给爆豪煮咖啡，头也没抬，“可能是有些当地的风味……”
“难吃。”爆豪把剩下的扔到桌子上，态度理所当然，“你来做。”
……这是巴黎，我他妈又不是法国人。
绿谷无奈地对着咖啡机干瞪眼，半晌，转过头对沙发上的爆豪笑了笑。
“我试试。”
绿谷算是整个团队里最清闲的一个人了，他只需要操心爆豪每天吃什么就行。其他人要跟着爆豪外出考察，做采访还要跟发布会的主办方磨流程讲细节，几乎是从早忙到晚。绿谷原先以为自己算是团队的边缘人物，就是小透明，当初分房间的时候还闹过笑话。他背着包往走廊最里层的房间跑，结果被爆豪胳膊一伸抓着后领给拽了回来。
“你跟我住一间。”爆豪扫他一眼。
原先绿谷还在犹豫房间住不下，开了门才发现爆豪住的是个大套间。总裁嘛，当然要有总裁的配置，来巴黎出差不住开窗就能看到埃菲尔铁塔的套房还算什么总裁？绿谷有些无语地环视着这差不多跟三进三出大宅子似的配置，自觉地钻到厨房里去了。
一个主卧一个客卧，中间隔着浴室和卫生间。厨房配置齐全，绿谷很满意。当天晚上爆豪就出去工作了，留绿谷在房里琢磨菜谱，他望着窗外灯光璀璨的埃菲尔铁塔在客厅转圈圈，想着想着就晃进了主卧去。
床铺很大，床垫很软——虽然是看起来。绿谷小心翼翼地躺上去，细心感受下奢华套房里主卧的床与客卧的有什么区别。
他妈的，主卧这也舒服太多了吧？
床垫绵软而有弹性，像是一团团饱满的云朵扎成的。绿谷躺在上面，不知不觉就有些迷糊。他影影约约感觉房门开了，下意识撑着胳膊坐起来，一抬头就和刚进门的爆豪撞个正着。
这下是跳进塞纳河也洗不清。
绿谷以为自己会迎来爆豪排山倒海的怒斥，没想到爆豪却什么也没说，一边解开西装的扣子一边走到绿谷对面。爆豪三两下扯松领带，居高临下地望着绿谷。
“你菜谱想好了？”
“……没。”绿谷实话实说，“我想了一半，刚刚太困了，实在对不起，我以后绝对不会……”
爆豪压根没想听绿谷辩白，他直截了当地打断了绿谷的解释，还有些顽劣地笑了下。
“你本职工作没完成好，就想爬你老板的床了？”
他欺负别人欺负这么久，总算把人欺负脸红了。绿谷有些困窘地涨红了脸，就差冒出一阵白烟。他尴尬不堪地挠了挠头，小声地对爆豪再再再讲了声“抱歉”，然后一溜烟逃回了自己的卧室，咔嚓一声，关好了门。
“你们住在一起？”
“小总裁房间挺大的。”
“根本就不是这个问题。”丽日一声叹息，像是有些头疼，“他为什么要和你住在一起？”
“我是他的私厨啊，方便做饭。”绿谷放下马克杯，打开摄像头对着宽敞的厨房晃了晃，“你看，厨房也很大。”
丽日觉得绿谷在这方面的神经全部分给厨艺了，干脆用直接的方式说：“他有没有对你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有没有经常表扬你？有没有老是对你笑？有没有对你动手动脚？”
“骂我的次数好像少了些。”绿谷回忆了下，有些高兴，“这说明我厨艺进步了。”
“……也许和厨艺无关。”丽日嘀咕。
绿谷没听清，疑惑地“欸”了一声。
“我是说，万一小总裁真的想让你给他做一辈子饭呢？”
“他家工资开得挺高的，我觉得也不是不行。”
丽日还想继续点拨好友，就听见听筒那边传来一声不耐烦的陌生男声。爆豪瞪着绿谷，一脸不爽道：“你倒杯咖啡需要游英吉利海峡吗？他妈的慢死了。”
绿谷赶紧把装满咖啡的马克杯递过去，又被训了句“工作时间不许煲电话粥”。
之前他的工作时间是指呆在厨房的时间，最近这个边界越来越模糊，好像只要在爆豪边上，绿谷就算在工作。他一会儿要个咖啡一会儿要个点心，一会儿考问他午餐晚餐吃什么，爆豪要是二十四小时都待在这间房，绿谷就得二十四小时都被他管。
好在爆豪不会待满二十四小时，绿谷听秘书说他今晚有个晚宴，所以没准备晚餐。他看见爆豪撇开文件站起身，以为自己的工作时间总算结束了，没想到对方快走到门口了却转过了头。
“你。”
“啊？”
爆豪看着绿谷傻愣愣的样子皱了下眉：“换套衣服，我们出去吃饭。”
你说，带一个厨子出去吃饭算不算在对他进行职业侮辱？
绿谷对着穿衣镜换正装时就在思考这个问题，等到出了酒店大门坐上爆豪的车时仍然没想明白。车子离开酒店好大一会儿，绿谷才发现连司机都不在。车上只有爆豪和绿谷两个人，爆豪竟然还坐驾驶座。
金发男人娴熟地握着方向盘，瞥他一眼。
“再看老子一眼就扣工资了。”
绿谷赶紧把头扭过去，不怎么有底气地解释道：“我在看巴黎夜景。”
气氛很奇怪，绿谷觉得自己的心跳也很古怪，明明时间地点都不同，但他感觉自己似乎回到了第一次去爆豪的公司面试的那一天，回到了他在走廊上看到对方推门而出的那一瞬间。
稍微，有点失控的那种感觉。
他们一起吃洋蓟蔬菜沙拉，吃巴约讷火腿，吃用查理七世的情妇命名的奶油蘑菇猪舌汤。用刀叉切割熟得均匀的低温牛排，吃隆格多克的白豆炖肉。当然还有甜点，比如绵软的巧克力海绵蛋糕还有小巧甜腻的马克龙。
黄色的暖光照亮巴黎的大街小巷，出了餐厅，爆豪没开车，两个人在街头闲逛。本来是很奇怪的场景，不可能发生的事，但是绿谷却不知不觉就接受了这一切。广场上有流浪艺人欢快地弹唱，河边有情侣吵架然后接吻，绿谷望着爆豪并不算远的背影，突然才意识到这是在巴黎。
原来走在巴黎是这样的感觉。
原来巴黎就是合适任何故事的发生。
有一个角度特别好，就是爆豪无意间停在一间书吧门口。陈旧的窗框已经有些脱色，里头摆着风铃和成排的书籍。窗内有灯，窗外有夜。爆豪笔挺的脊背落下一抹深黑色的影子，石砖地闪着潮湿的路灯光，绿谷悄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小总裁照了一张。
爆豪见绿谷没有跟上来，皱着眉头望了他一眼。绿谷没等爆豪说话便跑了过去，微笑着，对他轻轻点了下头。
他们站在路口，等一个绿灯。
爆豪像是无聊极了才随口提起：“你以前来过这儿？”
“念书的时候来过，不过那时候几乎都泡在厨房里，这么逛街还是第一次。”
回答完了便是一阵沉默，绿灯还没来，绿谷偏头望着夜幕下爆豪的侧脸。
“……工作还顺利吗？”
“哈？”
“看见大家为新项目忙碌很久了，不知道怎么问才好。”绿谷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最近很辛苦吗？”
爆豪眯着眼睛打量着他，语气很不客气：“你关心自己的工作就好，我的事用得着你操心吗？”
过了几秒钟，他才补上一句：
“老子有什么做不到的。”
也是，绿谷在心里想。
他们等的绿灯来了，两个人同时朝马路对面走去。爆豪快绿谷几步，他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想，我好像还有话想跟这个人聊。
也不是多重要的事，绿谷跟在爆豪身后，安静地想，比如聊今天心情怎样，待会儿回酒店要做些什么，离开巴黎后准备做什么，下次还来不来这里了，来这里还会带上他吗？
他忽然想到丽日开玩笑般讲的给他做一辈子饭的事，这会儿想起来好像真的不是不可以。
前方的路边停下一辆小货车，绿谷看见两个结实的男人在卸货。旁边是家面包店，绿谷忽然闻见微凉的晚风中飘来的那股味道，条件反射地喊道：
“爆豪先生！”
爆豪回头看，却看见绿头发圆脸蛋的青年朝自己奋力跑来，对方一下子抓住他的手腕，想要带着他往前跑。
“是糖霜！他们运糖霜来了！”
充满异国风情的街道上，拥挤的人群中，闪亮的夜幕下，绿谷用熟悉的日语对他笑着喊。
风卷着甜腻的气味向他们席卷而来，有桶漏了，里头雪白的糖霜飘了出来，好像一场错了季节的细雪。他们在陌生人的笑声里穿过那片糖霜小雪，甜风吹动发梢，两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朝着巴黎某条念不清名字的街道不停跑去。
“我之前来这里学做甜点的时候，不小心把糖霜打翻了。”进了电梯，绿谷一边按键一边笑着对爆豪说，他的脸蛋红扑扑的，气也有些没喘匀，“老师说我就像是从糖罐子跑出来的一样，那味道保持了好久，两三天才彻底消掉。”
绿谷说完了，才发现爆豪离他有些近。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糖粒子落在他们的发梢与肩头，好像他们来巴黎是为了过冬天。爆豪浓密的眼睫向下垂，他盯着绿谷笑起来就有些圆鼓鼓的脸颊，盯着那从柔软绿发中探出来的耳尖，鼻子动一动，闻到他身上飘来的阵阵香甜。
真的很甜。
绿谷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电梯里好像都是糖霜的味道……”
“之前也是。”爆豪突然开口。
“嗯？”
“你之前在公司里做甜点，我在电梯里遇见你。”爆豪紧紧地盯着绿谷的眼睛，语气莫名透着沙哑，“你身上就是这么甜。”
丽日之前说什么来着？为什么要给这个人做一辈子饭？
绿谷茫然地跟着爆豪往房间走，不小心撞到对方宽阔的后背上。他刚想道歉就被爆豪拽住了手腕，拉进屋子，却没开灯，绿谷望着暗处爆豪更显明亮的红眸，一直休息的那根名为恋爱的神经突然突突地工作起来。
他听见身后咔嚓一声响，那是爆豪用越过他身侧的手关严了门，下一秒，唇上一热，那是有人在吻他。
不用多说。爆豪舔了舔绿谷柔软的嘴唇，下一秒吻得更深，气喘吁吁分开时他才低低地笑了一下，说：“是挺甜的，糖霜味。”
总裁做这种事就要有总裁的派头。绿谷被爆豪按着手腕哐当一下压在客厅的大茶几上时就在想，他要不要跟爆豪说还是去主卧那张软床上脱裤子比较好，毕竟那张床真的很软。房间还没开灯，整个巴黎都在落地窗外为他们闪耀，绿谷突然发现自己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问清楚，一把抓紧自己的裤子，认认真真地问爆豪：
“这算工作时间？”
爆豪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咬着他的嘴唇。
“这是老子的吃饭时间。”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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